沃爾瑪華西區(qū)91家門店停用支付寶的消息，引發(fā)輿論廣泛關注，“涉嫌壟斷”“屬于不正當競爭”“損害消費者權益”等質疑不絕于耳。如何評價這一行為的法律性質？本刊采訪了相關專家——
停用支付寶，沃爾瑪是否違法？
王心禾受訪專家普遍認為，自主經營是商家的權利，但消費者的選擇權應該得到尊重。
沃爾瑪作出“商業(yè)決定”
“沃爾瑪不讓用支付寶結賬了！”3月23日晚，重慶一位消費者在微博上爆出當?shù)匾患椅譅柆敵袝和Ｊ褂弥Ц秾氈Ц兜南ⅰ?/p>
首先佐證這一消息的是該消費者貼出的一張手機拍攝的該店公示：“自2018年3月15日開始，本店支付方式為：微信支付、銀聯(lián)卡、信用卡、預付卡、現(xiàn)金(暫停使用支付寶)。同時，為回饋廣大消費者，將于2018年3月15日起至4月1日止，展開微信支付滿減活動，屆時具體活動詳情見店內公告。”接著，類似的告示在四川成都、云南昆明等地的消費者指尖被相互轉發(fā)。
沃爾瑪云南地區(qū)相關負責人隨后證實：“3月15日開始，昆明所有沃爾瑪?shù)?共15家)都已暫停接受支付寶支付，而且整個華西區(qū)(包括云南、貴州、四川、重慶)的91家門店也都暫時停止接受支付寶支付。”
之后，沃爾瑪中國正式回應媒體和消費者，稱從2018年3月15日起，沃爾瑪華西區(qū)和微信達成深度合作關系，將推出獨家優(yōu)惠，并進行更多基于大數(shù)據(jù)分析的精準營銷合作。同時，3月15日起，沃爾瑪在華西區(qū)的91家門店暫時停止接受支付寶支付，“這是一個商業(yè)決定，沃爾瑪不定期對業(yè)務進行回顧”。
沃爾瑪宣布在部分門店暫停接受支付寶支付的消息，迅速引發(fā)圍觀，“損害了消費者權益”“涉嫌壟斷”“這是不正當競爭”等聲音接連出現(xiàn)。這樣一個“商業(yè)決定”，究竟是什么性質的行為？是否涉及侵權？能不能對其追究法律責任？圍繞相關問題，記者采訪了相關人士和法學專家。
屬于自主經營范圍
面對沃爾瑪?shù)倪@一“商業(yè)決定”，3月23日晚間，微信官方給予正面回應：“我們尊重沃爾瑪?shù)纳虡I(yè)選擇。”3月26日新浪微博認證“騰訊公關總監(jiān)”的張軍表示：“其實現(xiàn)在任何一個第三方移動支付，都還處在跟商家溝通、推廣接入的過程，接入與否的主動權基本上掌握在商家手里，第三方支付對于商家來說，只是一個可選擇項，而不是必選項。”“微信支付要做的，就是為商家提供一系列數(shù)字化工具，不獲取商戶數(shù)據(jù)，尊重商業(yè)隱私，從而獲得合作伙伴的信任和認可。”
就此事，記者聯(lián)系了螞蟻金服(支付寶)相關負責人，后者表示對此事不作回應。
而不少消費者感覺到了支付的不便，連連吐槽：“居然不能用支付寶，辛辛苦苦選了一堆東西結果付不了款”“連煎餅果子都可以用支付寶的年代，那么大的超市不可以”……
網友OnTheWay認為，這是沃爾瑪“站隊”騰訊系的結果。有媒體隨后公開了相關企業(yè)之間的股權關系：“2016年6月，沃爾瑪與京東宣布達成深度戰(zhàn)略合作。目前，沃爾瑪是京東的第三大股東，持股比例達到12.1%。與此同時，擁有微信支付的騰訊則是京東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為21.25%。自從入股京東后，沃爾瑪變成了騰訊新零售陣營中的一員。”
“不少人在猜想，是不是騰訊在后面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我們以為，每個商家在選擇顧客用什么方式付款的問題上，有自己的選擇權，這屬于商家自主經營的范圍。”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互聯(lián)網法治研究中心執(zhí)行主任劉曉春對記者說。
對此，中國人民大學商法研究所所長劉俊海教授表示認可，“企業(yè)確實有經營自由，可以選擇和阿里合作，也可以選擇和騰訊合作，因為法律無禁止皆可為。除非，它屬于市場中的具有壟斷地位的人，并且濫用壟斷優(yōu)勢。兩個要件同時具備。”
涉嫌壟斷結論為時過早
那么，沃爾瑪是否具有壟斷地位，并且濫用壟斷優(yōu)勢呢？
“沃爾瑪是公認的商業(yè)巨頭，沃爾瑪在昆明的購物超市中屬于行業(yè)巨頭，由于品牌、供應商等因素，沃爾瑪在零售渠道具有相當?shù)氖袌鰤艛嗟匚�，所以這種利用其市場壟斷地位對某一種支付方式實施交易條件限制的行為，構成了涉嫌濫用市場支配地位。”有專家分析道。
劉曉春則持相反意見，她認為，從目前的影響來看，沃爾瑪拒絕支付寶的行為，并沒有導致支付寶參與市場競爭的自由受到侵害，也沒有對整個競爭秩序產生損害，因此，“在我看來，沃爾瑪?shù)倪@些門店遠遠沒有到市場支配的地步。”
記者查閱反壟斷法發(fā)現(xiàn)，對于什么樣的經營者具備“市場支配地位”，反壟斷法第17條作了這樣的界定：“本法所稱市場支配地位，是指經營者在相關市場內具有能夠控制商品價格、數(shù)量或者其他交易條件，或者能夠阻礙、影響其他經營者進入相關市場能力的市場地位。”第18條規(guī)定，“認定經營者具有市場支配地位，應當依據(jù)下列因素：(一)該經營者在相關市場的市場份額，以及相關市場的競爭狀況；(二)該經營者控制銷售市場或者原材料采購市場的能力；(三)該經營者的財力和技術條件；(四)其他經營者對該經營者在交易上的依賴程度；(五)其他經營者進入相關市場的難易程度；(六)與認定該經營者市場支配地位有關的其他因素。”第19條規(guī)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可以推定經營者具有市場支配地位：(一)一個經營者在相關市場的市場份額達到二分之一的；(二)兩個經營者在相關市場的市場份額合計達到三分之二的；(三)三個經營者在相關市場的市場份額合計達到四分之三的。”
對此，劉俊海表示，主張某企業(yè)涉嫌濫用市場支配地位，得看它市場份額的真實數(shù)據(jù)，需要舉出充分的證據(jù)，不能妄下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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