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與“魔鬼”的結(jié)合
過去數(shù)十年來，貝蘭克梵和他領導下的高盛始終沒有擺脫罵名。
人們的質(zhì)疑在于：高盛不僅在金融危機期間押注樓市崩盤，還將明知有問題的抵押貸款資產(chǎn)公開出售，從中賺得巨額收益，而且還公然獲得了來自聯(lián)邦政府高達100億美元的紓困資金。而這些衣著光鮮的華爾街銀行，一邊在領取納稅人出資的巨額救助款的同時，另一邊卻還向高管們發(fā)放天量薪資。
貝蘭克梵2008年的收入高達6850萬美元。盡管09年他的薪酬減少到了900萬美元，但此后三年總計獲得了5100萬美元。
當時，數(shù)百萬美國人的抵押房屋喪失贖回權，大批人丟掉了飯碗。顯然，高盛和貝蘭克梵的天量薪酬點燃了美國普通納稅人的怒火，他們不得不面對公眾的尖銳批評。但也有人認為，貝蘭克梵只是高盛的一個傀儡，是金融危機的替罪羊。
福布斯將貝蘭克梵列為最不光彩的CEO。這種評價有個原因：2008年，盡管做空抵押貸款資產(chǎn)讓高盛進賬幾十億，但公司整體上仍沒有躲過虧損。而貝蘭克梵本人不僅領取了幾千萬美元酬勞，還給近1000名高盛雇員發(fā)放了數(shù)百萬美元的獎金。
對于這些批評，貝蘭克梵選擇了忽略，從不公開回應。他說：“無論你做得有多好，總會出現(xiàn)一些麻煩。”他補充說：“如果你確實做得很糟糕，那么，你被麻煩纏身的概率大概有9%。如果做得非常好，這個概率就是3%。”
2010年，《滾石》（Rolling Stone）雜志上一篇署名Matt Taibbi的文章將高盛描述為“一只纏繞在人類臉上的巨大吸血烏賊，無情地將觸角插進任何聞起來像金錢的東西里。”
對此，貝蘭克梵不久之后說出了一句引發(fā)公眾一片嘩然的回應：“我只是一名銀行家，在做上帝的工作（doing God’s work）。”
曾有投資者在高盛的股東大會上直截了當?shù)睾粲踟愄m克梵辭職。對此，他也只是當場回應說：“謝謝，我會慎重考慮。”在結(jié)束股東大會后，當記者再次問及他是否會辭職，貝蘭克梵說：“什么？！放棄這一切？”
隨后不久，貝蘭克梵在接受采訪時說：
生活的很多方面都有不管是好是壞的事情，不僅是婚姻如此。你不能僅僅因為好的那部分就簽字了。想想封建時代既享受特權又需要戰(zhàn)斗的武士們。這是一場戰(zhàn)爭，必須上去戰(zhàn)斗。如果不去做一個CEO在壓力時刻必須要做的事，你不可能成為CEO。
轉(zhuǎn)型——從“精英投行“到“肉骨凡胎”
站在2008年金融危機十周年的重要節(jié)點上，貝蘭克梵再次帶領高盛作出了重大風格轉(zhuǎn)變。同時，這也揭示了一個讓華爾街老兵們無比感慨的現(xiàn)實：買賣不死、交易為王的輝煌時代已化為一縷歷史的塵煙。
在后金融危機時代，面對銀行交易業(yè)務逐漸頹靡，疊加政府出臺的一系列新的監(jiān)管法規(guī)，這一切都讓貝蘭克梵逐漸意識到，以往那種掏出公司自有現(xiàn)金、大手筆押注市場的瘋狂賭客玩法在金融世界新的秩序中是行不通的。
事實上，高盛長期以來的利潤引擎——交易業(yè)務——自金融危機之后就逐步陷入萎靡。
2009年，高盛的交易部門風光無兩，債券、外匯和大宗商品的FICC部門交易額每十個交易日左右就能達到10億美元量級，曾創(chuàng)收330億美元。然而，如今只剩下當年的大約三分之一。
2017財年的四季報幾乎成為壓垮高盛信心的最后一顆稻草：高盛債券交易部門整整一個季度的收入勉強10億美元，是08年來最令人沮喪的財季。最新季報顯示，高盛交易收入同比幾無增長，而對手摩根大通的交易收入則同比大增25%，花旗的增速也達到19%。
為了應對新的局面，貝蘭克梵和高盛不得不去適應新的監(jiān)管環(huán)境。他們的對策是收縮風險較高的交易陣線，并首次轉(zhuǎn)向不那么光鮮亮麗的零售領域。
這極其不同尋常，放在十年前甚至都是不可想象的——高盛花了100多年才打造出世界頂級銀行的卓越聲譽，客戶至少要有1000萬美元才能享受高盛的財富管理服務。而現(xiàn)在，只需1美元，隨便一個路人就能擁有高盛的高收益在線儲蓄賬戶。
“從某種程度上說，高盛的轉(zhuǎn)型就像是從魚子醬變成了奶酪漢堡，從提供高端金融服務轉(zhuǎn)向了為普通大眾服務，”富國證券銀行業(yè)分析師Mike Mayo這樣評價。
布滿迷霧的未來
然而，高盛向零售銀行轉(zhuǎn)型的道路并不順利，目前落后于競爭對手摩根大通、摩根士丹利和花旗。偏偏在此時，公司正式邁出了“換帥”的步伐。
高盛宣布選定David Solomon作為接班人的時機比許多人想象的要快。就在去年11月，貝蘭克梵還拒絕就自己的接班人問題發(fā)表評論，開玩笑說他會死在辦公桌前。當時很多人猜測他將在2019年初高盛的一百五十周年時期宣布退休。
至于卸任后的貝蘭克梵將會做什么，高盛發(fā)言人稱貝蘭克梵目前尚未有相關規(guī)劃。CNN認為，貝蘭克梵可以效仿他的前任Henry Paulson進入政界。但即使從政，他也不太可能效力于特朗普——畢竟他曾多次公開批評對方�；蛘�，貝蘭克梵可能是個很好的市長，就像彭博創(chuàng)始人邁克爾·布隆伯格（Michael Bloomberg）一樣。
貝蘭克梵在2015年被診斷為淋巴癌。他稱，接受了一年的化療之后，他的癌細胞已經(jīng)去干凈了，自己身體很好。今年3月，他在波士頓一個會議上還說：“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但我知道我想做些事情。我還在尋找。”
接班人選的確定表明，高盛的轉(zhuǎn)變不只是業(yè)務領域，還包括了對掌舵人風格的選擇。David Solomon最擅長的領域是投行和融資。這與過去幾代高盛CEO出身于交易和銷售有著明顯的不同。
季報顯示，David Solomon之前領導的投行部門在二季度的表現(xiàn)創(chuàng)出了公司歷史上第三大佳績，三年來該部門收入首次突破了20億美元。
更讓人感到新奇的是，David Solomon有著鮮明的個人色彩——他是一位酷愛打碟的跨界DJ（詳見《認識一下高盛“新王”——所羅門》）。他還花了不少功夫追求美食和美酒，還喜歡陪女兒做瑜伽。
除了繼續(xù)向著消費者相關領域轉(zhuǎn)變之外，目前尚不清楚David Solomon領導下的高盛是否會比貝蘭克梵時期看起來大不相同。
富國證券銀行業(yè)分析師Mike Mayo認為，新的CEO將如何支持這些變革舉措將是問題所在。
一些分析師對換屆過程中的高盛表現(xiàn)出擔心。“一旦進入接班換屆流程，你就成了跛腳鴨。”資深銀行業(yè)分析師Charles Peabody說，“你很難感覺到掌管高盛一如往昔，也很難再繼續(xù)擁有自己是富有成效的一份子的感受。”
投資者一直對高盛轉(zhuǎn)型抱有疑慮。該集團股價今年以來跌超10%，表現(xiàn)顯著遜于其所在的銀行板塊，是今年表現(xiàn)最糟糕的銀行股。
來源：華爾街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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